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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,讓翡冷翠摩娑你的顏面

「愛,你永遠是我頭頂的一顆明星: 要是不幸死了,我就變一個螢火, 在這園裡,挨著草根,暗沉沉的飛, 黃昏飛到半夜,半夜飛到天明, 祇願天空不生雲,我望得見天。 天上那顆不變的大星,那是你, 但願你為我多放光明,隔著夜, 隔著天,通著戀愛的靈犀一點……」 ~〈翡冷翠的一夜〉徐志摩 (1879-1931) 翡冷翠,多麼詩意的名字,穿著翡翠的綠,卻又帶著幾分酷的冷傲。 第一次接觸翡冷翠是中學的時候,讀到徐志摩的〈翡冷翠山居閑話〉和〈翡冷翠的一夜〉,浪漫得可以,心想不知何時可以親嚐這羅曼蒂克的芳澤。直至今年春,我和貴恆渡過結婚二十五周年的時候,終於圓夢。 翡冷翠 (Firenze, 義大利文) ,古名為佛羅倫提亞 (Florentia) ,通常譯作佛羅倫斯,位於義大利中部的斯卡托省 (Toscana) 。Florentia 的字首是花的意思 ,是為了紀念花神芙羅拉(Flora) 在此舉行花神節而得名的。 不管怎樣,我還是偏愛翡冷翠這個名字。她不單有寶石的高貴和花朵的嬌美,還含蓄地散發著濃厚的藝術氣息。翡冷翠的面積一點也不大,遠看就像一頁楓葉,靜靜地在阿諾河(Fiume Arno)上漂流。 徒步遊訪在這文藝復興之城,行在中世紀狹窄的古街道,我放縱著我的眼睛,貪婪的欣賞著米高安哲羅廣場附近 (Piazzale Michelangelo) 一帶的名勝,但見擁有圓頂的百花大教堂 (The Cathedral) 、鐘塔 (Giotto’s Bell-Tower) 、浸禮大堂 (The Baptistery) 、較遠一點的聖母教堂 (Santa Maria) 、世界最有名的烏菲玆美美術館 (The Uffizi Gallery) 、還有在阿諾河上的維奇歐橋 (Ponte Vecchio) 等。看看這邊豎立著氣宇軒昂的大衛雕塑、那裡又有高聳入雲的天堂之門 (Porta del Paradiso) 、還有昂然的海神 (The Neptune Fountain) 、橋上的金匠等,它們就像定格在四百多年前的那一瞬間,等待著我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亞洲人,跨越時空,與它們對話。 然而最令我鐘情的,仍是阿諾河和在其上的維奇歐橋,據聞徐志摩那「翡冷翠的一夜」(1925年6月11日) 的新詩,就是在阿諾河附近完成的:「你真的走了,明天?那我,那我,…..」年輕浪漫的詩人,把他內心的鄉愁、愛情、以及對理想的追求等,都熱情的傾倒出來。 我懷著朝聖般的心情,趨前走向阿諾河畔,凝望著維奇歐橋,這條建於十二世紀的古橋,看來並沒有甚麼特別,可是它那安然坐在三個半圓拱(徐志摩則稱之為「三環洞」)之上迷人的靜態,趁托著阿諾河淙淙悠然的流水,有點憂鬱、又有點怯憐。那時剛好正午,陽光溫柔的灑在橋上,我想起了徐志摩的話: 「陽光正好暖和,決不過暖;風息是溫馴的,而且往往 因為他是從繁花的山林裡吹過來,他帶來一股幽遠的澹香,連著一息滋潤的水氣,摩娑著你的顏面,輕繞著你的肩腰,就這單純的呼吸已是無窮的愉快。」 (翡冷翠山居閑話) 這時,導遊先生指著維奇歐橋,著我們小心細看橋上的建築物。唔,橋上可會有建築物?原來橋上真的有一列小商鋪,他們稱之為 botteghe (小型的商店) ,在十二世紀時只是一些食物店,到十六世紀開始,它們才轉型成為金匠和銀匠的實驗室,著名的梵沙尼走廊 (Vasari Corridor)就在這裡,現今擺設著許多珍貴的雕塑,供遊人參觀。維奇歐橋,大自然和藝術,竟然可以這樣溫和地混然成為一體,實在叫人看得入神:「我到了那三環洞的橋上再停步,聽你在這兒抱著我半暖的身體…叫我,親我,搖我,咂我…..」(翡冷翠的一夜) 。我直覺地覺得,八十多年前,徐志摩一定曾在這河流的兩堤,與他心愛的人,山盟海誓,並由維奇歐橋親臨作證呢! 從歐洲回到北美洲,從十六世紀回到二十一世紀,腦海中仍然浮現著阿諾河和維奇歐橋如詩如畫的景緻、以及翡冷翠的嫵媚。我很感激我的兒子,趁我渾然忘我於與阿諾河對談的時候,拍了一幀阿諾河和維奇歐橋的照片,而且拍得極富詩意。於是我便把它化成電腦的壁紙 (wall paper),每早當我坐到電腦前的時候,它便翩然而至,並閒適地牽開它底面紗,澹然地摩娑我的顏面,親我、搖我…….如此性靈的迷醉,經已是無窮的愉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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